冰冰一年又一年

这章大纲很顺正文很艰涩……

#我有特殊的开会技巧#by周泽楷

（十）

“神经冲动和脑电图都没有问题，不是器质性的病因。”

方明华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脉冲一筹莫展：“冷热还有痒，其他触觉都健全，后天获得无痛症的病例目前还没有——啊，叶神，你可以停手了。小周你还好吧？”

叶修颇有几分遗憾地放下鹅毛棒，他遵守方队医的指示，尽职尽责地挠了周泽楷小半个小时的痒痒，挠得小队长满脸通红左躲右闪，死揪着膝盖处的裤子，把熨烫平整的常服揉出两片对称的褶皱，就这样还咬着牙一声不吭。

周泽楷全身发烧。他想起早上他刚进浴室准备淋浴，叶修就刚刚好就跟安了监控一直偷窥自己一样卡着时机闯了进来——没错就是这样然而周泽楷并不知情——大大方方拉着脱光了慌忙间连浴巾都没抓住的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嘴里说着“哎小周你不要误会我是担心你睡觉的时候受了伤自己都觉察不到，哎呀这有啥嘛当兵的哪个没一起泡过澡一起冲过凉，你以为军校条件一开始就这么好啊”，非要连水温都试好才出去，坦坦荡荡弄得周泽楷反而愧疚地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一直茫然到吹头发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头顶跟吹风机一起冒起热气来。

结果周泽楷恍惚间真的因为觉不到痛烫坏了一片头发，一直闻到糊味才惊觉，手忙脚乱中叶修已经踹开了浴室门。

“我闻着味儿，还以为我偷摸抽烟点着毛巾了呢。”指间还夹着半根烟的叶修大松一口气，抄起喷头往周泽楷头上冲。

——周泽楷不由自主地挠那一块发痒的头皮，手指尖来回捻着干焦的发，感觉经常压不下去的那一撮呆毛更加特立独行了。

“既然这样，任务和训练都先暂停吧，回头我把病历给领导报上去。”

方明华利索地把周泽楷身上的导线都扯下来归拢清楚，拿皮筋绑好，瞧着正在叶修帮忙下穿衬衣的周泽楷宽容地笑：“正好休息休息，养养伤。”

周泽楷面容沉静，慎重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丝因为得到休假而兴奋的样子，反而看起来更忧郁了。

几天相处下来叶修发现周泽楷是个非常非常随和的性子。许是“言灵”的桎梏，他能用点头摇头回答的绝不开口，能身体力行的要求绝不拒绝。虽然挂着“轮回”战队队长一职，在这几天里他极少下指示，相反却一直任劳任怨地听从其他人的安排，从方明华到轮回其他队员，从政委到机械师。

如果不是叶修亲身体会过他彪悍的战斗力，叶修一定会给周泽楷贴一个“轮回大熊猫”的标签，捧着宠着，关着护着，只要活着卖萌就可以了。

——好歹比之前的金库监禁play强了好几个等级呢，毕竟小周队长摆着看就让人心情很好。

“队长！”叶修正一边神游天外一边推开周泽楷局促的手坚持帮他系扣子，耳边响起了通讯员精神十足的报告声，“这是刚从统战部传来的咱们队今天的任务列表！”

周泽楷低低“嗯”了一声，接过文件夹翻开，抬脚往检查室外走——叶修抢先一步拉开了房门，方明华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指挥室里轮回的队员们已经各自坐好，叶修从长桌左边空着的副队长位置一路看到桌尾正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的孙翔，又把右边一排各部门负责人一顺儿看过来，瞅到好几个熟人，咧嘴笑笑，自己拖把椅子过来摆在队长座位后面半米远的地方，坐下来掏根烟碰碰旁边的佟林，佟林一脸不忍卒视地推了回来，悄声道：“叶神，这边跟外驻的‘嘉世’不一样，有机体的建筑物里全楼禁烟。”

“啧。”叶修不甘愿地把烟含在嘴边过干瘾，手里啪嗒啪嗒玩打火机。身边的周泽楷并没有坐下，只是把手里的文件夹抽掉了一页纸，合起夹子本想递给方明华，手伸到一半，想了想，转手递给叶修，对他腼腆地笑了下。

“嗯？干嘛？”叶修愣了下，打开一看随即了悟，“哦哦，帮你念是吧？”

他起身军姿站好，清清嗓子：“任务一：‘清扫’4F区到5D区，回收可用零件并形成探测报告；任务二：十点半主教学楼13层会议室列席学习大会；任务三——哎周队，后面少了一页！”

周泽楷已经把一面白板拖了过来，板子上画着表格，纵列写着每名正式队员的名字，后面跟着“任务一”“任务二”“任务三”“训练”“其他”“休假”“归队”的项目，现在每个人红色的小军旗磁力贴都贴在“归队”那一列里；再下面是机械组、研发组、内勤组、医疗组等各个部门，分别划了“常规”“休整”“整改”“加急”的格子；最下面不知道是谁用马克笔接了一行，潦草地写了“叶修”两个字。

周泽楷再次对叶修笑了笑，埋头贴磁力贴，吴启、杜明、吕泊远三个人的小旗子贴到了“任务一”那一栏，方明华被安排到了任务二，叶修跟孙翔一起排了训练，各组都贴上了绿色的“常规”小旗子。至于周泽楷自己，他低头又扫了眼手里抽出来的那单张纸，不情愿地扁嘴，“叭”地一声给自己贴了个“其他”。

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啪啪啪”贴了一圈之后，周泽楷转过身来，环视四周，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点点头，看起来挺开心地露出小小的虎牙，拍了下手，手臂放下去的时候一阵整齐的椅子响，大家纷纷离座各就各位忙去了。

唯一发过言的叶修：“……”

如此诡异又高效的晨会……非常符合轮回和周泽楷的作风。

肩膀被轻而飞快地拍了一下，叶修扭头，周泽楷手里还攥着那张纸，有些迷茫地歪头看叶修，又扫了眼已经瞬间走空的会议室，视线往白板上“叶修”名字后面的小军旗上瞟了下，再转回来继续盯原地不动的叶修看。

翻译过来显然是“你怎么还不走”。

叶修咳了一声，很自然地从周泽楷手里抽过被攥得皱巴巴的纸，瞄了一眼，乐了。

“我说是什么呢……”

他顿时理解了周泽楷得到休假——不，对于周泽楷来说怎么可能有休假——的时候忧郁的表情。把打火机塞进裤袋，叶修拈起自己名字后面那枚磁力贴“叭”地按到跟周泽楷同一纵列的“其他”那格里，拍拍小队长的肩膀，替他拉开门：

“不听话不行啊小周，说好了给你当护卫，拍硬照肯定也得陪着呗——哎你想坐车还是坐直升机去？任务栏里写着‘不用自带机甲’是什么意思？拍硬照还有带机甲的时候？——话说‘硬照’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