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一年又一年

轮回：我有特殊的赚钱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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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叶修也是有私心的，他烟瘾已经犯得抓耳挠腮了，恨不能赶紧溜出轮回大楼抽个痛快。可是刚答应了寸步不离周泽楷，叶修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既然有机甲的建筑物里禁烟，那么摄影棚总可以抽个嗨了吧？据说艺术家都是有怪癖的，指不定摄影师也会是个老烟民呢。

半小时后仰头望着摄影棚里大型绿背前跪式收纳姿还连着电缆的老式CSTI通用I型机甲的叶修：“……”

“叶神你不看电视也不上外网吧？”陪同的宣传组内勤见叶修一脸懵逼，理解地拍了拍他，递给他一本企划，转头给化妆师摄影师分水和点心去了，四处热络地打着招呼。

叶修低头翻了半天总算看懂了，嘴角抽搐，禁不住默默为周泽楷点了根蜡。

作为一名上得战场下得影棚，机甲开得好枪打得好特殊技能开发的好人还长得好的军校生，周泽楷被“轮回”压榨得着实称得上物尽其用，非常值得写进教科书。各战队里技术高比武强的比比皆是，长期军旅生活锻炼出的标准身材一衬，稍微眉清目秀一点拿出来都很夺人眼球。偏偏只有“轮回”把周泽楷捧出来了。

别的战队形象代言人最多拍个征兵广告或者学院社团招新告示，招牌姿势都是握着枪敬礼远目红旗飘飘，或者站在专属机甲前托着头盔站军姿。轮回不这么玩，人家投资拍动画片，还是星战机甲题材。先以周泽楷的形象设计男主角的人设，做了一系列精致的动画短片，巧妙地控制着间隔逐步放在各视频网站和社交网络上，很快就炒起了一波热度，借着话题度做了一季动画试水，立刻占据了大家的视线，各种看起来特别烧预算的机甲对战场面让观众大呼过瘾，只有极少的几条弹幕匆匆闪过“这是RMP原型机吧”很快就消失了。

机甲在刚刚诞生的时候的确是各国军方的秘密，甚至周泽楷还执行过保密言灵任务。就算现在各国的机甲如同航母、核武器一样逐渐被曝光，机甲战队编制成型，荣耀军校开始对军队内部放开选拔招录，政府也依然保持着“不回应，不否认”的冷处理态度，各国新型号机甲的影像和参数也是绝密，像“一枪穿云”、“一叶之秋”“无浪”这样的定制顶尖机甲更是各国各战队的宝贝。然而轮回非常谨慎，所有在动画中出现过的机体设定都上报过机要科做保密审查和备份，在审片部门那边也交流打点的相当到位，而冯校长也看准了这个势头，大笔一挥植入了不少荣耀军校的硬广告，上面自然也放了不少绿灯。

轮回的动画就这样借着各路东风火了，财务科算了下账笑得见牙不见眼——所有看起来特别高大上特别烧钱的战斗场面，其实都是在绿背前由战队和训练营甚至刚开始上机甲课的学员们开着教学机甲一边上课一边做动作捕捉拍出来的，CG和3D系统也直接借鉴了校内教学系统的录像和回放功能，除了做人物模型和摄影之外，最大的投资居然是宣传。

而在摄像机面前开了一年多主角机甲的周泽楷也在这个时候露了脸，提前拍好的cos照释出，借着动画的人气高调炒“真人版周若岳”——周若岳就是比着周泽楷这个葫芦画出来的主角瓢，一套盘靓条顺有长相有气场的片子往轮回宣传部一交，整日扛着肩章装淑女的姑娘们自己先疯了，从拟定好的“道具做的真好的简直良心cos”“二次元美少年”方案，一路就跟装多了燃料电池组一样狂飙到了“论周若岳的官配CP”“周泽楷X周若岳还是周若岳X周泽楷”“打破次元壁混剪自攻自受CP”这样领导们看不懂的走向去了。

周泽楷就这样神秘杀出，凭借颜值和一路草蛇灰线的炒作红了起来，除了名字身高其余资料一概保密，除了作为“被官方认可的指定coser”拍了些微电影之外不接通告不拍戏不炒新闻，居然还接连拿下不少广告代言，还垄断了国防部的各种安全教育视频，一张帅脸穿着修身的军装兢兢业业地演示各种防身术逃生自救技能和国际通用手势教学，满屏的弹幕都是嗷嗷嗷小哥太帅根本没心思学动作。

轮回这个异想天开的创收方式甫一被批准时还被其他战队引为笑谈，没想到不到两年所有冷眼看笑话的战队都被打脸了。虽然周泽楷接一次代言的收入还不够“一枪穿云”一次战损维修费，但却是实打实不用报预算的外快，轮回参加运动会和学院内各种社团活动也有了稳定的赞助商，队员们连同内勤和训练营都过上了“等咱有了钱，燃料电池买四组，用一组备用一组抽检一组摆着看一组”和“出差想坐专机派直升机，想坐民航报头等舱”的财大气粗暴发户生活。

此刻叶修拿到的企划，就是宣传部打算趁热打铁推出真人网络剧策划，不过被高层打了回来，理由是“轮回的正职还是战队而非娱乐公司，不能再给战士们增加太多训练和任务之外的额外工作”。结果不到两天内定男主角就因为无痛症被迫从驾驶舱里撤了出来，宣传部连忙死性不改地把网络剧从24集砍到了上下两集，信誓旦旦地宣称90%就是机甲耍帅，除了几个必拍的镜头，其他的都可以用替身搞定，周队绝对一天就能拍完。

叶修木然地抬起头看装满了各种拍摄器械的机甲，长方形的机械眼眶里暗沉沉的灯泡仿佛都流露出同情：“意思是，替身就是……我呗？”

“叶神多虑了，”内勤递过来一瓶水和一把往膝盖上插的刀，“您的身高和周队差了点儿，虽然就矮几厘米，镜头一拍就很明显了。”

膝盖好疼的叶修：“……”

“不过要是叶神愿意帮忙的话，能替周队拍点机甲打斗的场景就好了。”内勤蓦地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游说起来，“您也说了周队现在最好连训练舱都不要进，可是能跟周队的技术相提并论的，在场的也就只有您了——我是说，虽然‘荣耀’里机甲开的好的一抓一大把，但要是说谁能把这台I型机开成周队那台‘一枪穿云’……”

这话叶修听了分外舒爽，来轮回后第一次被人当面称赞，他端着“看前辈来教你们做人”的架子兴高采烈地就爬进了驾驶舱。

巨大的绿背前围满了人，叶修听着耳机里的指示，登录上校内教学系统进入专门编写好的场景，轻轻松松地砍电脑AI，不时还要摆出各种威风凛凛的姿势耍帅。机甲的拍摄大部分在系统内录制，绿背前的镜头更多的是人机交互画面，驾驶舱内的摄像机拍了不少叶修的手和四肢的动作，舱外的机器跟着拍机甲细微的小动作和局部特写供剪辑，还有驾驶员上下机的动作，虽然周泽楷也可以亲自拍但在叶修的坚持下还是由训练营里找好的替身学员代劳了。

几场拍下来叶修打得浑身舒爽，跳出驾驶舱满身大汗地喝水。这个时候导演冲他招招手，叶修正犯烟瘾，一边过去一边想着等下一定要跑出去抽过瘾。

“小叶同志啊，”叶修浑身一个激灵，真是太久太久没被这么喊过了，“刚才那几段打得不错嘛，不过能不能，就是，打得再炫一点？”

导演把剧本卷成筒，慈祥地在叶修肩膀上轻轻点了两下：“你知道的，泽楷的风格就是炫嘛。”

“泽楷”二字一出，叶修感觉从被敲到的地方往下半个背都冒满了鸡皮疙瘩。

你们懂什么，周泽楷从来都不是为了炫而炫的，叶修腹诽，和他亲身交战过的人才能领会，他那些看似华丽炫目的动作，都是扎实的基本功组合起来，最目的明确所向胜利作出的选择。

这些话叶修自然不会对外行人细说，反正拍视频嘛，就是为了好看。于是叶修点了头，先飞奔出去结结实实抽了两根烟，休息够了，接下来按照导演的意思打了几场特别炫的，子弹激光满屏飞，还加了不少机甲旋转跳跃闭着眼自我陶醉的动作。

最后一幕叶修操纵着每根手指足有凳子腿粗的机械手，精细地打开了和钢管比起来跟头发丝比例差不多的戒指盒，献给了代替女主角的假人。听着耳机里的配的台词“我把土星的光环带回来献给你”，从来不看言情剧也没谈过恋爱get不到剧本里妹子泪流满面的点的叶修吹着口哨。

瞎掰吧就，叶修不屑地想，能把土星光环做戒指，新娘子指头得多粗啊。

要是编剧妹子听到了估计能亲自开着机甲把叶修来回踩到肠子跟手指头一样粗。

 

 

叶修这边进度很快，全拍完了后他跑去周泽楷的摄影棚，那边还在按照剧本圈出来的场景分镜图摆拍。

叶修无所事事地观望荣耀第一颜拍硬照，凑在电脑前欣赏了一会儿周泽楷上妆后更加英俊深邃的面容，觉得肚子咕咕叫得厉害，就问工作人员要了两份盒饭。一个饭盒上居然还贴着周泽楷的名字，叶修觉得轮回办事简直细致得吓人，掰开筷子掀开盒盖空白的那份，开始借着帅哥下饭。

轮回真是财大气粗，盒饭都订的特别上档次，一份拼盘里两荤两素四个热菜，还附了排骨汤和凉菜拼盘。叶修尝着一道南煎豆腐特别好吃，酸甜可口的酱汁裹在煎得金黄酥脆的豆腐壳外，咬开来豆腐里面细细地填了剁碎的肉和藕，爽口开胃。想着周泽楷刚受了伤应该补点清淡又营养的东西，这菜也合他的口，叶修额外要了双公筷预备给他多拨点菜过去。

打开贴着名字的那份盒饭，里面居然是不一样的菜色，一片绿油油的菠菜和西兰花，一道杂蔬鸡丝沙拉，还有两块煎带鱼，米饭的量也比叶修那份少了一半。

叶修扣上盖子确认了一遍，真的不是自己拿错了。

“喂，那啥，美女——”叶修抬手招呼路过的工作人员，“小周这份是不是拿错了啊？这不是有排骨吗？把带鱼给他换了成不？排骨没了鸡腿也行。”

被叶修叫住的女孩化着浓妆踩着细高跟，一看就不是轮回的人，听见叶修的问话高高挑起了下巴，笑容可掬里带着一丝对外行人有限的倨傲：

“新来的助理对吧？我们和泽楷合作很多次了，泽楷的饮食都是营养师搭配好的，鱼肉清淡高蛋白低脂肪，最适合保持身材了。”

“不，可是——”

叶修筷子尖点着带鱼刚要说什么，女孩稍稍弯腰，呼之欲出的胸线把叶修的话全堵了回去：

“就算是心疼泽楷，也要帮粉丝监督偶像保持身材哦~”

叶修：“……”

目送女孩蹬蹬蹬踩着细高跟跑去前排围观周泽楷拍照，叶修一脸不忍直视。

还新来的呢，还泽楷呢，要是按军衔叫，我们俩都能吓死你。

最后一张照片拍完，周泽楷悄悄松了口气，有些不安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正看见叶修拿着两双筷子苦大仇深地剔鱼刺，把鱼肉都挑得一块一块碎碎的，一看就让人食欲全无。

正发愁怎么跟叶修说前辈久等了不好意思的周泽楷还没打好的腹稿顿时碎成了鱼肉渣。

“哟，拍完了啊。”挑完最后一点刺，叶修仰头招呼周泽楷坐下，掰开一双新筷子递过去，“饿了吧？赶紧吃。”

周泽楷没敢动。

“来趁没人看见我给你拨点肉，这筷子我没动过干净的，”叶修还邀功，“小周你看，哥都没给小点剔过鸡骨头。”

“……”周泽楷不知道前辈究竟是把自己当小狗养，还是好歹比小狗的档次高一点。那份鱼肉碎他真是下不去嘴，不吃也不是，只好一咬牙全拌到米饭里，拿蔬菜汤冲进胃里。

 

 

当晚的轮回战队通讯群里，周泽楷破天荒地发了两个省略号，被其他队员们诱导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打出一句“叶神不太正常”。

方明华当即跳了出来把周泽楷拉了私聊。

叶修敲门进屋的时候周泽楷赶紧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没有藏彻底，屏幕还不停亮着群里的吐槽和方明华的苦口婆心。

“小周该睡觉了吧？”叶修装作啥都没看到，“我来帮你换衣服。”

周泽楷噌地双手交叉按住自己的衣领，群里吴启杜明吕泊远的插科打诨还有孙翔不在状态的追问瞬间在他脑内弹幕一样刷了满屏。

“嗯？怎么了？”叶修浑然不觉周泽楷已经想出了十万八千里，抄着手催促，“挺晚的了，今儿这么累，赶紧换衣服洗澡睡觉了。”

“前辈……”周泽楷蓄了半天力才吞吞吐吐憋出一句，“前辈你没、没必要这样……吧？”

“嗯？哪样？”

叶修还没反应过来，裤袋里刚强制配发的手机震了，他掏出来瞄了一眼，方明华的短信满满一屏密密麻麻看得他脑仁疼。

看了两遍才搞清楚重点的叶修无力地揉了一把眉心。

“小周，你别误会，”叶修试图解释自己这一天看起来很猥琐的各种举动——这么一想还真的是有点猥琐，“别怪我把你当玻璃人供着，你现在受了伤自己都发现不了，谁知道你睡觉会不会咬胳膊磨牙呢？开门夹到手怎么办？扣子夹到肉怎么办？吃鱼被刺卡到怎么办？你又觉不到疼，护卫当然要多上心点。”

“……”

周泽楷花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捋顺了叶修的逻辑，不由得咬着嘴唇乐了。看叶修这一副连站姿都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想到他能这么反差萌到令人发指。

叶修一本正经：“哎轻点别咬坏了，你现在没轻没重的……真的小周，别觉得我把你当小孩子糊弄。想哥也是有那个、有GS的人，我的‘那个’跟你挺像，叫做‘乌鸦嘴’你知道吗？”

周泽楷绷直了唇线，面部肌肉极力作出严肃的表象，然而酒窝还深深陷着。

他站起来跑进洗手间，叶修不明就里地跟过去，却见他从洗手台下拿了副奇形怪状的软硅胶器具递给他，歪了歪头，促狭的笑意全汇到了一双眼里，比头顶的节能灯还亮。

“这啥，小周？”叶修拆开塑料壳，拿在手里捏了捏，像是牙套和下颌骨牵引器的合体，咬的部分有陈旧的齿痕，用松紧带连在头套下面的垫圈正好能容下周泽楷尖削的下巴。

周泽楷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防止说梦话，好吧？”

“……啧。”

叶修反应过来周泽楷针对“乌鸦嘴”的捉弄，简直大开眼界。而难得开玩笑的周泽楷超常发挥完又窘迫地红了脸，连忙把叶修推出洗手间重重关上门。

“喂，小周，”叶修不甘落于人后，拍着门在外面喊，“你用过没？我听说那啥……能算间接接吻不？”

花洒的水声匆忙响了起来，叶修大乐，把松紧带绕在指头尖上，晃晃荡荡地回自己房间开监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