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一年又一年

520的一更，跟所有同好表个白♪(^∇^*)

（也许）521还有一更

（十一）

荣耀军校成建制的战队均执行三日轮班制，每支战队一天执勤一天整备一天休假。前一天分头出完任务的轮回各队员早餐后照例在指挥室集合开晨会，轮流汇报任务情况。

“……17：40对指定地点的第三次清扫完毕，尤其对上次作战地点5D区重点清扫，确认已没有可用零件，确认清除全部作战痕迹，确认回收本次任务废弃燃料组和零件。”

吕泊远念完报告上的一段，习惯性地停了一会儿，抬头看周泽楷，目光往他左手边偏了一下，见周泽楷单手抵着下巴听得认真，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头继续念：

“回收碎片已转交技术部门鉴定，送检金属碎片1.6吨，其中有生物荧光反应的443千克单独送检，另外——”

他把桌子上一个透明的物证袋推向周泽楷，正抱着笔记本叶修停下了噼里啪啦打字的手，探头凑过来看。塑胶袋里封着一片残破的布，染满泥污，原色已经辨认不出来了，一条缘灼焦了，另一边残存着几丝布料纤维，仔细看能辨出隐约的银线勾勒的弯曲的花纹，像是个“C”形。

“C？”

“是半个S，”周泽楷低声道，稍微拧了下身子，把左袖的臂章指给叶修看，“SAMSARA，轮回。”

叶修了然，毕竟不像轮回自己人那样对队徽烂熟于心，他点了点头，继续敲键盘，而吕泊远的报告还在继续：

“这是在碎片堆里发现的，挂在一片钢片上，看起来像是驾驶舱门销子的位置。技术组说脏得太厉害做DNA认定的意义不大，让我来问问队长，这片东西……怎么处理？”

周泽楷没作声，他戴上一副薄膜手套，撕开物证袋把布片捻在指间，垂下眼专心致志地反反复复摩挲，似乎能摸出朵花来。

冷场片刻，方明华试探性地解围：“叶神，你怎么看？”

“啊？”专心致志敲键盘的叶修本能地一抬头，“啥？”

方明华尴尬地收回探向叶修电脑屏幕的视线：“呃……叶神你，不是在做会议记录啊。”

“什么？”叶修反应更加茫然，“我还要做会议记录吗？”

“不是……”

方明华简直说不清，唉声叹气地把脸埋进手掌里。

“上次作战地点发现半个轮回队徽，这还算事儿吗？”叶修反问一句，“要是在没去过的地方发现的还算个灵异事件，这么点小东西，周队怎么说就怎么弄呗。”

“听技术组的……吧。”周泽楷终于发话，把布片装回去，指尖抵在桌面上，轻轻推了下物证袋，“做——”

剩下的话被窗口巨大的敲击声和稀里哗啦的玻璃晃动声打断，所有人齐齐转头，叶修先一把将笔记本电脑摔进周泽楷怀里挡住他的胸腹要害，自己箭步冲到落地窗前，袖珍手枪藏在右掌心，左手利落地挥了一下示意大家闪避，见周泽楷已经找好掩体，双手也扣在左右枪上，他抓住窗帘猛地拉开——

“Hi~”

窗外竖着一台崭新的机体，硕大的机械左手曲着树干一样粗的指头正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敲窗玻璃，右手掌平举，两个穿着蓝雨队服的人站在钢铁的掌心里冲叶修和满屋子战术隐蔽的轮回队员们笑逐颜开地做着口型打招呼。

叶修：“……”

“喻文州你怎么也被黄少天带没溜了？”叶修哭笑不得地收起枪，“哪有放着门不走走窗子的。”

周泽楷微微皱眉，叶修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闭口不语，回头望，两人的目光正对上，周泽楷点头，叶修这才跟杜明和吴启一道费力地推开了防盗落地窗扇。窗外的正是蓝雨战队的正副队长，黄少天出了名的嘴皮子正无声地飞速一开一合，隔音效果颇好的窗子刚开了一条缝，一串念叨就跟按掉了静音开关一样连绵不绝地轰进来，叶修闭了闭眼，才克制住一玻璃把他拍回去的冲动：

“……所以就这么过来啦，哎呀叶修你还真乖乖当跟班啊哈哈哈哈——”

“少天。”

蓝雨队长喻文州笑眯眯地唤了一声，声音温和表情温柔，但黄少天立刻就噤声了。

喻文州满意地点头，搭着吴启的手从窗户爬进来，先是向周泽楷敬了个军礼，黄少天也跟着敬了一个。周泽楷回礼，好看的脸绷起来，明显有点情绪。毕竟自己战队的指挥室就这么被外人闯了，还不是从门口走的，任哪一位战队长都不可能热烈欢迎。

但周泽楷也只是和平常一样一言不发地站着。几乎没人见过周泽楷发脾气，他不上机体的时候总是乖乖地、默默地、稳稳当当地在那里，除了过分好看的脸，似乎没什么存在感。

然而叶修能看得出来，这样一个不擅言辞极少发号施令还需要重点保护的人，轮回自上而下却没有人质疑他的权威。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做令人尊敬的队长，并且都在不自觉地向他靠拢。沉默而强大，华丽而低调，重点还长得帅——叶修深刻觉得第三条才是队长比队长气死队员的巨大加分项。

“真是不好意思啊，周队，”喻文州歉意道，“主要是我们家小卢，新机体刚定制完正激动，恨不能上食堂都开着去。这不我和少天说要来找你，他就非要开着送我们，并且好像还有什么事要找周队你——小卢？”

最后一声喻文州是侧身向后喊的，直挺挺立在窗外的SwordmanIV型重剑改装机甲闻声动了动，驾驶舱卡口“嘭”地弹开，一个矮小精瘦的孩子攀着对他而言过高的驾驶舱壳探出身子来，热情地冲轮回队员们大力挥胳膊。

“喏，”黄少天接过话头，自豪地介绍，“我们队新队员，卢瀚文，‘荣耀’史上最小的正式队员！才14岁，比你当年强吧老叶？”

“哟，这就是最近很火的小家伙呀，”叶修闻言一乐，“来让哥哥瞧瞧~”

卢瀚文小猴子一样从驾驶舱跳出来，脚在机械手上一垫，窜进了窗户。叶修蹲下身张开双臂，一副慈眉善目好叔叔的样子作势要抱，卢瀚文却极其利索地一闪，避过叶修直直冲着周泽楷扑过去，搂住腰一仰头，满眼热切的星星：

“周队好！我是蓝雨战队的卢瀚文！我的机体给你看，你给我多签几个名好不好！”

叶修：“……”

黄少天一脸恨铁不成钢：“小卢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守着自己亲队长亲副队去长外人威风！丢不丢人！一个签名就把花一屋子钱给你打的机体卖了，啊？想要签名哥哥给你签一本子！”

“黄少的签名才不值钱呢到处都是！”卢瀚文丝毫不怯，胳膊还牢牢环着手足无措的周泽楷，扭头冲黄少天喊，“值班日志上每天都签好几个，我想要会自己撕嘛！再说除了作业本我也不想要你签名，队长签的比你的有用多了！”

“重点呢？重点是有用吗？重点是你开着蓝雨的‘流云’来要轮回队长的签名，你想过‘流云’的感受没有？这家伙的签名就格外值钱？”

“是呀！训练营里女孩子都想要嘛！”卢瀚文毫无心机地嚷，“不管哪个训练营！周队是大明星呀！”

周泽楷：“……”

轮回队员们各自扶额。

“这小孩——我是说小卢同志，”吴启喃喃，“也是个，开‘剑客’的对吧？”

方明华怔忡：“看起来——听起来，很有蓝雨剑客的……传承。”

“我还是第一次见能跟黄少辩起来的——勇士。”杜明总结。

“你们在说什么？”孙翔懵懂。

周泽楷早就顾不上之前的不悦了，他被撒娇斗嘴两不误的小剑客缠得满脸通红，偏生旁人连叶修都乐呵呵地把他当好戏看，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卢瀚文的胳膊往下扒拉一边小声嗫嚅：“好的呀……”

卢瀚文欢呼着掏出一厚信封的照片，全是周泽楷的写真照，被吓怕了的轮回队长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一张一张签，签得胳膊都软了。待到卢瀚文心满意足地把签名照塞回信封里，喻文州的茶都续过两次水了，黄少天更是说得口干舌燥，旁边的吕泊远一脸生不如死。

“言归正传，”连喻文州都有点不忍心看周泽楷的表情，轻咳一声示意自家两名队员静一下，“周队，我们过来，是前天蓝雨执行任务时，少天在12G区发现了这个。”

他从档案袋里取出一个塑胶物证袋举起来，全屋的人都看清了透明袋子里的那片布料，黄灰拼接的底色，银线勾勒的花纹。

这次连叶修都认出来了轮回队徽上的那标志性的子弹。

“啊……”

周泽楷短促地发出一声低哑的惊叫。他几乎是夺过喻文州手里的物证袋，平铺在桌面上，另一手探出去够吕泊远方才交出的那个袋子，指尖似乎在颤抖。两片布料在周泽楷手里一点点靠拢，未被烧焦的边缘隔着塑胶袋拼在一起，近乎严丝合缝。

叶修的视线在第一块染满泥污的布料上滞留片刻，又投向第二块相比之下干净许多的布料，深思。

“这个是……”

周泽楷连声音都在抖了，方明华稳了稳心神，开口：“12G区？我记得我们队——”

喻文州缓慢地点头：“是的，我收到这份碎片，先去查阅了记录，因为12G区一向是我们蓝雨的管辖区。贵战队的确，近期没有在那里作战、停留、甚至空中经过的记录。”

满屋子顿时都静了。

叶修背后一凛，周泽楷谴责的目光投过来，冲着他努了努嘴，飞快地做了个口型：

“乌鸦嘴。”

叶修连忙双手合十讨饶地拜了拜，学着周泽楷的动作在嘴边用力封死了拉链。

“黄少是在，哪里发现的？”方明华替周泽楷问道。

“嗯？当然是在地上啊，”黄少天正兴趣缺缺地玩茶叶末，闻言一挺身开始讲，“就掉在地上，我当时幸好没开雷达自动搜索，就拿肉眼看的，也就是我‘夜雨声烦’摄像头够清晰呀，这么点跟地面颜色差不多的东西都能扫出来，话说当年我装机的时候……”

“少天。”喻文州无奈，代他总结，“的确就是在空白的地面上找到的，没有明显的战斗痕迹，周围也没有其他的碎片了。”

他又从档案袋里抽出两页纸递给周泽楷：“蓝雨的技术组做了初步的微量物证检验，这是报告书，上面写着布料纤维成分和库里备案的各种材料比对之后，基本确定是轮回的驾驶服。”

“我认得……”周泽楷轻声道。

“至于DNA检验虽然有了结果，不过好像不太理想，最好能有目标谱带对比一下。”喻文州有条不紊，“我们技术组打算请求一下贵战队的数据库，我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所以就带着少天和小卢过来，亲自接洽一下。”

周泽楷沉思片刻，用力点了点头。

他把吕泊远找到的布料递给喻文州，诚恳道：“拜托了。”说完转头看方明华，后者也点头：“数据等下会OA发给徐景熙的。”

“交给我们吧，”喻文州微笑应下，起身告辞，这次坚持拖着卢瀚文从门口走了。

“哎周泽楷。”黄少天出门时回头喊了一声，全轮回都如临大敌，被点名的周泽楷更是全身一个激灵。不过黄少天这次没有放大招，他只是认认真真地盯着周泽楷看了一会儿，难得简短地说：

“别瞎琢磨，还不定是那个谁的——就算是，‘荣耀’也不是只有你们轮回一支战队了。”

没头没脑地丢下这句话，黄少天扬了扬手，赶紧去追自家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