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一年又一年

【TF】Touch(五)

(四)

大家都不评论我了吗QAQ



“说吧,你们‘尊敬的’手塚前辈,这次又做什么去了?”
不二拉开车门,皮笑肉不笑地问充当司机的桃城武。
桃城汗笑,每次他碰见不二都觉得这个小个子高中生有种令他莫名胆寒的气场:“不要每次都只问前辈啊,不二君,好像很不想见到我,我会很伤心的哪,很伤心哟。”
“其他案件?东京同时有那么多杀人案发生吗?还是出差?进修?讲课?”
“手塚前辈在跟这个案子!”桃城连忙大叫,“大和警部安排我来接不二君,手塚前辈已经去现场了!”
他讨好地拍松了副驾驶座上的垫子:“不二君你看,我开着前辈的私家车,还有这个!前辈来之前特地嘱咐我带上的专用座垫!”
不二似笑非笑地弯下腰盯着桃城看了一会儿,耸肩:“可是你碰过了,我不高兴坐呐。”
“不要开这种玩笑啊不二君!”桃城哀嚎。
不二哼了一声,把网球包扔到后座上,坐进车里。已经好几次了,手塚派别人开他的车过来接自己。平心而论,不二明白手塚前途无量,不可能接送人这样的小事都要一直亲力亲为,可是在那么慎重的告白之后,接着这么多次无法见面,他忍不住觉得手塚是在逃避。
逃避不是你的作风哦,手塚君。
不二莫名地有些焦躁,这种焦躁在他抵达现场东张西望都没有看到手塚之后愈演愈烈,见到大和都阴郁着脸。
“哎呀哎呀,”大和抄着手取笑,“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多见识一下重口味现场吗,不二君?”
“我只是说想要更多地锻炼一下心理素质,大和警部。”
面对尸体不二也收敛起了表情,倒着纯净水洗手,随口问:“手塚君呢?”
“去走访死者邻居了哦,”大和眯眯笑,“估计快回来了,刚才打电话没接,大概还在记笔录吧。”

手塚醒过来,太阳穴针扎似的疼。他蜷在地上,双手被缚在背后,脚腕也被捆住,长裤膝盖以下都脏兮兮的,一股恶臭。
“不愧是手塚国光啊,吸了乙醚还能拔出警棍来。”
手塚眯起眼,眼镜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只能看见两米开外一个模糊的人形正吸着冷气往自己肩膀上缠绷带。
“荒木……前辈?”
他逐渐记起来了,不由得心下一沉。
他记得眼前这人是半年前进入搜查一课的警部补荒木弘文,下午的时候两个人连同后辈海堂薰一组去受害人家附近走访。当时手塚安排海堂在车上待命观察四周,自己和荒木下车去敲门,刚走进一条巷子,本能感觉到身后不对,一回头一条冒着刺鼻气味的毛巾就捂了上来,他只来得及拔出警棍挥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既然醒了,我就给你个明白的死吧。”
荒木扎紧了结,拔出警用小刀,一步一步靠过来,近到手塚终于看清了他嗜血的双眼。刀刃的寒意袭上脖颈,手塚屏息,仔细地听周围的声音,有很近的水声……这是个桥洞?
“手塚君,你记不记得‘3·13’案?”
手塚当然记得。一名男子在家中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妻子的密友,劫持其妻另一名密友驱车逃到人流密集的购物中心,意图向人质供职于银行的丈夫索要巨额赎金。在探明匪徒带有枪支和炸弹,人质已经受伤的情况下,手塚根据现场检察官的指示,由谈判专家将匪徒引到墙角后,当场击毙。
“……那个嫌疑人是你的……?”
手塚大脑高速运转。不,不太可能,如果荒木和被击毙的匪徒有关系的话,他不可能不接受审查,还能调入搜查一课。
“死了两个人,一个死在卧室,一个死在浴缸里。”荒木神经质地喃喃着,“我看了案卷,看了现场照片才知道,我妹妹死在浴缸里,大失血……”
“沼田亚里莎是你妹妹?”
“入籍之前她姓大坪,是我表妹,我表妹被绑在浴缸里,泡在热水里,割断了大腿静脉,一点点流光了血……”
荒木蓦地拔高声音:“是你!如果不是你把那个人打死,说不定他会说出妹妹的事!说不定妹妹就不会死!”
“这是什么逻辑——”手塚惊讶又愤怒,而荒木尖利地大吼,盖住了他的声音:“十个小时,你们十个小时以后才去看现场,我妹妹那时候还是热的!她的身体还是热的!如果早一点……你们让他说出他杀了人……我妹妹那个时候还活着!”
他眼白赤红,仰起脖子大口喘气,手塚不作声,双手细细磨蹭。隔了好几分钟荒木才低下头,慢慢地说:
“我等了好久,总算等到机会了,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呵呵呵呵……”
手塚一惊,今天的死者,正是“3·13”案里,被劫持的人质!
“是你杀的人。”
他沉声道,荒木疯狂地点头:
“是我杀的,我杀的那个女的,我还要杀了你,手塚国光,咦嘻嘻嘻嘻……”
他拔出银亮的注射器,慢条斯理地吸满一管药液,挂着液滴的针头凑到手塚脖子上。手塚挣扎起来,下巴一痛,锋利的小刀逼在他脖子上割破了皮肤,稍微动一下就会割断他的气管。
“别怕,这不是毒药,是高浓度的镇静剂,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的……”
针头小心翼翼地扎进了颈静脉,整整一管都推了进去。紧接着手塚左大腿一痛,血色迅速浸透西裤漫了出来。
“我要让你也体会一下我妹妹的感受,泡在水里,一点点死去,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荒木揪着手塚的领子,把软瘫的手塚拽起来,蹒跚了几步把他拖出桥洞。人工河四周荒无人烟,栈桥边水草萋萋,荒木对着手塚的身子连踢带踹,最后用力一脚,手塚滚下一米高的河坝,坠入水中。
“噗。”
水面上响起消了音的手枪声。

“大和警部!”
桃城举着对讲机跑过来,脸色特别难看。他伏在大和耳边说了几句,大和闻讯一惊,夺过对讲机:“海堂?报告一下细节!”
不二正碰触死者刀口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两位前辈进去一个多小时一直没出来……”对讲机那头,咝咝的尾音混在电流声里,“打电话都不接,手机在垃圾桶里响,巷子里掉着一根警棍……”
不二煞白着脸色站起来。
“你去敲过门吗?”
“几户人家都说没有人过来……”
大和当机立断:“不二君,你继续在这里,我带些人过去看看!”
“不,我也过去!”不二喊住大和,“我觉得不太对,这些伤口摸起来——”
他没在说下去,不知该如何描述,是天赋的能力还是直觉,他总感觉能够触摸到一种浓烈的恶意。
恨意……

“哗啦!”
巨大的水声响起,手塚一头冒出河面,一把攀住木栈桥的一根碗口粗的桥梁,大口喘息,仅仅是呼吸就让他拼尽全力,额头上冒出根根青筋。
入水的瞬间他已经用藏在手表里的刀片割断了手腕上的绳索,再想割脚上绳子的时候,药物已经起作用了,刀片从他颤抖的指间滑落沉向了水底。手塚屏息,奋力用双臂划水带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摸到了几米外的栈桥,不顾一切地扑住桥面。
左腿早已失去知觉,手塚腾出一只手抽掉腰带,艰难地把自己的一只手腕用腰带绕在栈桥护栏上,牙齿咬着腰带扣死死抽紧。下半身逐渐脱力,他要确保自己在爬上岸之前,不会因为麻醉而滑进水里溺死。
牙齿狠狠地咬下,舌尖剧痛!手塚藉由这片刻的清醒,双臂猛然发力!
他的上半身如海豚般笔直出水,狠狠砸在桥面上,腰以下却完全不听使唤,挂在脚腕绳圈上的裤子浸水后无比沉重,坠着他一点点往下滑。手塚双肘卡在木板缝间,皮肉挂在木刺上,苍白的筋膜露出来,很快被血色染透。他用下颌扒住桥面,用牙咬,把肩膀往护栏缝里塞,冰冷的河水如同深渊,一寸一寸地吞噬他的体力,求生的欲望却越发坚定。
——他必须活下去,不二!

“怎么了?”
见带着警犬跑在前面的警员突然停下来,大和追上去,厉声喝问。
“垃圾堆……”
他们监控到了载有两个“穿西服的男人,一个人好像喝醉了”的出租车,一路追出了市区,警犬从两人下车的地方开始嗅闻,追踪了几百米,对着连绵的几座足有两米高的垃圾山止步不前,开始狂吠。垃圾山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再多就看不出来了。
“嗅觉被影响了。”大和寒声道,“先是丢掉手机,再跑进垃圾处理厂,很了解警方的追踪手段啊……”
他吩咐下去:“他们徒步跑不远的,把附近驻在所的警力调出来,查监控,拉网搜索!”
“两个人的话,不像是一起遇险,倒像是一个人把另一个劫持了啊……”桃城大着嗓门猜测,刚说完就收到了周围人齐刷刷的注目,胆子顿时壮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是手塚前辈还是荒木前辈——”
“遇险的是手塚。”
不二在人群后方,冰冷地判断。
他伏在地面上摸索警犬跑过的路,掌心大面积地擦过地面,满身灰土,指尖的触感在他脑中勾勒出了清晰的脚印:“有一个人脚步虚浮,似乎是被拖着走的……是手塚的步子!他的体重和鞋码,还有鞋底花纹,是手塚被劫持了!”
大和眼前一亮,急切地冲过来:“不二君,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不二已经甩掉了鞋,连袜子都拽掉了,几步奔到了垃圾堆前,深吸一口气,赤着脚踩上了垃圾中最低的脚印。
“喂你——”
旁边警员刚刚惊呼出口,大和一个手势便止住了所有人。不二肤色白皙,在黑黢黢的垃圾中一双莹白的脚分外醒目。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他踩着可见的脚印攀到垃圾山半截,左右探了下,坚定地向没有脚印的方向踏出了新的一步!
“跟上他。”
大和低声吩咐,众人纷纷扎紧了裤腿,跟在不二身后爬了上去。
不二在堆积的废旧电器上跳过去,深一脚浅一脚地丈量追踪,从一开始每一步都要谨慎斟酌,到后面不假思索就能判断出方向。足底被混杂的玻璃渣铁钉碎石块划破,血淌了出来,他恍若不觉。
再快一点,还能再快一点,他能探到和手塚并行那人的情绪,那种深深的憎意,和方才尸体伤口上触摸出来的如出一辙。
——手塚!

手塚湿淋淋地瘫在栈桥上,几乎要立刻昏睡过去。
他连呼吸都抖颤着,失血和失去体温让他全身战栗。最后的理智让他强令自己坐起来,连抽带咬解开脚上的束缚,踢掉长裤,用绳索紧紧捆住左大腿伤口的远心端。
幸好是静脉……
郊外荒无人烟,手塚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到这里,他必须自救。一片昏黑,他辨不清方向,只能朝着有灯火的地方爬。血液的流失带走了他的力气,却也让镇静剂的药效减弱了不少,几米后手塚竟然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步步扶着护栏,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他的眼前逐渐涤去了所有光亮,只剩下了一个影子。

不二的脚印已经步步带血,他却越跑越快,大和他们跟在身后竟然有些追不上。
晃动的视野里映入了河流,他心中一动,脚尖蹭了蹭,坚决地向那边跑过去,没两步就硬生生收住了,呼吸一顿,全身冰凉。
“是荒木……”
身后有人喃喃,紧接着大家都纷纷围了过去。
荒木弘文手里握着配枪,仰躺在地上,双目圆睁,空洞放大的瞳孔死不瞑目地瞪着渐黑的夜幕。他的双侧太阳穴各有一个对穿的圆洞,身下蔓延开黑红的血泊。
水里有血色,大和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派人下去打捞,驻在所调派过来的警力在周围撒网寻找。不二茫然四顾,荒木的血染红了他的视野。
“前面有人倒在地上——是手塚前辈!!”
有人大喊了起来,紧接着更多的人围过去,叫喊着还有气快把救护车开过来!
不二慢慢走过去,没有人顾得上提醒他穿鞋,他踏着沿路的血迹,踏着脑海中浮在栈桥木板上的一个个脚印,每一步深深浅浅都是手塚的脚印。
手塚,他一步步贴合上去,踩出新鲜的血色,从鞋码到体重再到体温由触觉深刻地印进他的心里,勾出了手塚凌乱的步态,手塚留下脚印时模糊的意识,手塚什么都顾不得想不到记不起来时唯一留在心里的情感——
不二,他每一步都在默念,都在回忆,不二,不二,不二不二不二……周助……

“扑通”一声,把手塚抬上担架的警员中有人回过头,看到不二跪倒在地,身后一串殷红的血迹。
在看到手塚的那一刻不二终于崩溃软倒,他听见救护车呼啸而来,有人跑过来给他披上毯子架他起来,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脚底惊叫,有人抱他上了救护车,他怔怔地靠在不知道谁的怀里,全身的皮肤都在叫嚣着拒绝。
他不想要毯子不想要别人抱他,你快点醒过来啊——
——手塚!

(六)

评论(26)
热度(10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一个讲故事的人而已。

© 冰冰一年又一年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