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周】言灵（二）
这章必须赶九水大大生日前贴出来，不然太不合适了……QAQ
（二）
“老板娘，喂老板娘！别看了再仰脖子要断了！”
一年四季穿着旧迷彩T恤和作战裤，区别只在于裤腿长短的叶修趿着踩掉后帮的胶鞋，“咣咣”敲了两下圆亭小卖部的玻璃窗。陈果正撑着桌子探着头使劲往天上看，被叶修一扰，一双白眼翻过来：
“别吵吵，看，运输机！”
叶修闻言喷出一声嗤笑：“多稀罕啊老板娘，你要是愿意从亭子里出来，站那边树底下见天儿仰脖子看，每天飞过去的运输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陈果不高兴地瞪他：“这可是‘轮回’的飞机！快看快看，‘一枪穿云’！轻易见不着的！”
“明明是霸图的飞机，”叶修凉凉地吐槽，“看那俗气的大红尾翼。跟底下夹着的……哟，还真是一枪穿云。”
他也仰头，跟陈果一起齐刷刷顺着飞机划过天幕转脑袋，两架并驾齐驱保持相对静止的红色尾翼运输机下方，纵横交错的钢条固定着一架深灰色的人形机体。叶修抓起桌子上摆着卖的望远镜举高了看，设计独特的礼帽状头部装甲残缺不全，著名的双枪左手那把也断了一半，右臂不自然地垂着，右脚没有了，成束的电缆戳出来，不时在钢铁骨架上搭一下，“噌”地冒个火花。
“战损严重啊……”叶修咝咝撮牙花子，“不知道联盟的脸有没有破相。”
他咳了两声，放下望远镜敲了敲桌子：“老板娘，烟，还是那种烟来一包呗。”
陈果横了他一眼：“抽抽抽，成天抽烟怎么还没抽死你，今天没有！”
“唉？别介啊老板娘，”叶修半真半假地抱怨，“没有烟我还怎么活啊。”
陈果“啪”地把一张报纸拍到叶修脸上：“打发时间，研究研究中央精神，提升一下你这老兵油子的思想觉悟，看看你啥时候能从这地方放出去！”
叶修把报纸从脸上抹下来。他当然不会蠢到认为真的没有烟了，说穿了这每天一盒地买，都是为了传递情报。既然陈果明说了没有新消息过来——他低头看报纸，是一张单页，明显是已经制好版后的临时加页，内刊。
《“无浪”摧毁决定？！副队长阵亡，轮回惨败！》
“老板娘，”叶修喃喃自语，“保不齐我还真快从这地方出去了……”
“叶秋——叶修，我知道你对那个决定有意见，感谢你愿意牺牲自己配合。”
正对着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叶修坐在沙发上架着一条腿，闻言先乐了：
“哟，陶司令，这么久没听你发号施令，怎么还转性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见叶修随意过头的样子陶轩也有点绷不住，抵着拳头咳了一声：“这是我欠你的。”
“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没什么牺牲不牺牲的。”
“不，我理解，其实你当初完全可以保护羽毛，选择‘牺牲’退役，而不是‘叛逃’。”
见叶修盯着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陶轩磕出一根烟，跟打火机一起隔着桌子扔过去，叶修连忙点上，满足地吸了一大口，眯着眼回味了一会儿，才悠悠地答：
“我想要的还没有达成呢，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最不重要的就是名字。”
陶轩也点上一根，没怎么抽，就这么夹在两根手指间，等到长长的烟灰自己断下来烫到手，他才如梦初醒，连忙抖了两下，狠吸一口，把烟头按灭在桌旁的小盆景里：
“那么就接受这个安排吧，叶修。”
他把一个文件夹递过去，叶修打开，哼了一声：
“‘荣耀军校’？比起当教官我可更喜欢站在战场上啊，陶司令。”
“‘无浪’失去行动能力和被抢回来的条件，江波涛生还可能性零，为了不让敌人抢到机体，霸图已经轰炸过了。”陶轩手里拿着叶修看过的那份内刊增页，“‘轮回’副队长没了不算什么，重点是那边的队长是个离不了人的。”
“周泽楷？”叶修怔了怔，“多大了，又不是孩子，怎么还离不了人了。”
“你也该听说过吧，‘轮回’与其说是个战斗单位，还不如说是周泽楷一个人的护卫队，”陶轩语气里有细微的不屑，“只不过那小子最近打得挺凶悍，本来还以为是个只会耍帅和炫技的家伙，倒是实打实拿了些战功，成了周泽楷一个人的战队了……那可是老冯的宝贝，少一个卫兵怎么行，火急火燎地问我要你了。”
“你让我接手‘无浪’？”叶修心里有了计较。
“不，”陶轩否认，“无浪的图纸虽然还在，但是江波涛是‘The reader’，在下一个‘the reader’出现之前，都没法发挥出它的能力。”
叶修低头看文件夹第一页的调令，掀起来又看到了用曲别针夹在个人档案上的大头照，是周泽楷，大概是刚入校的时候照的，眉眼间宛然青涩，不似现在长开了能盖过偶像明星的卓然风采，安静地盯着镜头，漆黑的瞳仁干干净净似乎能倒映出灯光，嘴唇微微抿着，是那个穿着校服挤地铁也仿佛站在世界之外的少年。
“他就是‘The Keeper’。”陶轩补充道，“荣耀军校最重要的保密人。”
“那个‘一切都能实现的人？’”叶修挑眉。
“对，那个‘言灵’。”
叶修“啪”地合上文件夹：“什么时候走？”
“下午一点来车接你。”陶轩又递了根烟过去，叶修接过来，这次没点，别在耳朵后头，“叶修，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
“好啊，”叶修干脆地答，“我要苏沐橙和‘沐雨橙风’。”
陶轩愣了下：“这不是去年答应过你的吗，放心吧我说话算话。不过苏沐橙不能跟你进轮回，‘一叶之秋’已经在轮回了，如果老搭档‘沐雨橙风’也过去，太引人注目了。”
“沐橙自然不会过去，”叶修冷静道，“我也不会进轮回。你忘了吗，我还在脱敏期呢。老冯没说我必须把编制转进去吧？”
“那就可以。”陶轩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等你走了我就跟军校那边打电话。”
“对，”叶修继续，“这是答应好的，你这次又打算答应我别的对吧，这你可不能赖啊陶司令。”
陶轩无奈：“成吧，只要我能办到，别动我工资卡就行，在你嫂子手里我也拿不出来。”
“放心吧老陶，”叶修哈哈笑了一声，正色，“我要那个，老嘉世废弃仓库的钥匙。”
陶轩闻言眯起眼，慢慢地吐出几个字：“对，那样东西……就在‘荣耀’。”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有意无意地往楼下的圆亭小卖部瞄了一眼：“其实，不通过我你也拿得到吧。”
“何必呢，通过陶司令还能多拿点物资，那玩意可烧钱了不是，”叶修特真诚地说，“你看轮回都派周泽楷出去拍照片赚外快了，我穷。”
陶轩快被气笑了。
“行行行，本来就是你的。没事滚下去收拾东西吧。”
叶修答应着就要出门，手刚搭到门把手上，听见陶轩从身后沉沉地问了一句：
“这是你必经之路——你不会害怕回到起点吧？”
叶修头也不回地轻笑一声：
“呵——不过是从头开始而已。”
“省着点抽吧，最后一盒了。”
临走前叶修拎着个小破行军包站在圆亭前等车，陈果探出身子来戳了他两下，递过来一盒烟。
叶修心知肚明，揣进军装内袋：“有啥要捎的话吗老板娘？”
“没事，见到她俩——”陈果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你们都小心着点吧，别让姐操心，啊？”
“放心吧老板娘，”叶修低头看自己的鞋尖，胶鞋头磨花了，脚趾头动两下感觉快要露出来了，灌着一丝丝凉风，“这次肯定提着神。”
一个讲故事的人而已。